【伊万】梦之安魂曲-Nele

*单人向，致郁失眠读物。
伊万不是第一天做这样的梦。
梦里的天空被鲜血染红，灰云生出千万只细长的眼瞳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，把他的罪恶连同肉体钉死在耻辱柱上。他环顾四周，到处都是堆积的尸体，灵魂破碎的声音和腐臭的气息充斥着寂静的空气。他浑身被冰凉的凝重包裹着，像是成为了死亡的奴仆。同样的一句话在脑海中不断地浮现，如同墨黑的字迹打印在了白纸上，他对自己说：
你看，这样的话，就再也没有人离开你了。
他慌张地低下头，哭喊着说不是的，他只是想和大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，他只是希望能和大家做朋友啊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
干涸的泉水再也不能冻结成霜，残破的躯壳也无法恢复如初，东国的春天只是天真的孩子睡梦中的童话。昔日的伙伴反目成仇，当年的旧友今死己手。
恍惚中，红色的大地裂开一张大口，尖利的牙齿散发着阴森森的幽光，他对伊万说：
拥抱黑暗吧，温暖从来都不属于你。
然后他就醒了。
日复一日。
——
他抬手关掉了床头的闹钟，起身下床去厨房倒了杯冰水，然后再去洗漱。
他觉得自己需要清醒清醒，也许这种事找人谈谈会比较好。但作为一个大国，把做噩梦的事讲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；再说，
有谁会信呢。
——
他最终还是找到了缓解压抑的办法，他在网上找到了一个专门为失眠的人而建立的互助网站，不论是医生还是病友亦或是已经康复的人，都可以注册账号。他才登录几天，就已经交到了很多朋友。但他心里依旧感觉有一块空空的缺口，好像有什么被人残忍的挖掉了，只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洞窟，深渊一般，毫无尽头。
冰凉的电脑屏幕总是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，好像这一切都是虚假的，这片乐土甚至不用费什么心思去撬开，只要吹一口气就会飘走，她很快就会崩塌，化为废墟，最后归为尘土，只剩灰烬。他每次都觉得只要自己再对着这个电子屏幕盯久一点，眼前的整个画面就会扭曲，所有色彩交织在一起，刺痛着他的双眼，连对话框里的字体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，像镜中花一般朦胧遥远，他的胸口被一团不可名状的雾包围着，不见天日的压迫感使他窒息。
直到有一天，一个已经成功康复的病人对他说，其实，只有解开心结，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。重要的是，勇敢地迈出那一步。
那一步，又是哪一步呢？
——
托里斯昨晚接到伊万要求见面的电话，第二天开始就早早地在会议室等候。
他听到敲门声，一抬头就看见伊万朝他走来。他手里既没拿文件也没拿水管，神情严肃而庄重，像是在参加一场葬礼。托里斯不可抑制地害怕起来。
伊万也没有坐下，他径直走到桌前，站在了托里斯的身边。然后，静静地看着他。
今天的伊万怎么了，托里斯想，诡异得令他后背冒冷汗。
然而他的纳闷还没结束，伊万就一下子托起他的手，把刚才一直紧紧篡在手心里的太阳花的花籽籽托付给了托里斯。伊万的手套很厚，花籽已经被打湿了。
他不敢看托里斯的眼神，只是一味地自说自话,“我昨天晚上突发奇想，就是想来看看你。也没什么要紧的事，只是觉得反正向日葵在我这里是开不了花的，还不如送出去好，但又其实不是这个意思…总之，就是那个…”
他停住，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。幸运的是，托里斯在这沉默中明白了一切的纠结，他站起来抱住他，对他说：“谢谢你。”
阳光，再一次照耀在了他的心田，那个太阳花永远盛开的地方，是段从不衰老的时光，而那名戴着围巾的小孩，一直奔跑在无忧无虑的田野上，迎着星光和期望。
他哽咽了，到最后只说出来三个字。
对不起。
——
晚上，他坐在床上，觉得今天真是有史以来最美好的日子，明日一早一定要去找乌克兰聊天，他已经能预感到这将是一次美丽的遇见。从今往后，他再也不用在一个人的孤独里辗转反侧，彻夜难眠。他关上了床头的灯，然后…